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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美研究
那笑容使人看著不由得覺得震動,有一種悽厲之感」(
95-96
)。再對
比張愛玲描寫共產黨員時,「臉上出現典型的共產黨員的明快的笑
容,露出整排的潔白的牙齒」(
106
)。這一對比,透過牙齒這一象徵
物,把共產制度、土改對於人的傷害,完全地顯現出來。然而,制
度不僅是對於身體的戕害,其實還包括對於人性、人的心靈的灼
傷。比如說:在這個制度底下,人即使在私密的通信,也無法吐露
心聲,總要以「愉快積極而空洞」(
117
)
的姿態來面對。又比如在
鬥爭下,人與人之間互相監視,彷彿人人心中有個小警總,要提防
自己犯錯或別人告密而不敢亂說話。戈珊最後是「現在她什麼都完
了,她不但有病
(肺病),心理上的病態也很嚴重,所以她把男女關
係看得那樣隨便」(
152
)。
張愛玲的書寫很能掌握深層的人性,她的小說也很能塑造時代
氛圍,她更為重要之處,在於她不僅寫出了共產統治下的生活,而
且寫出了制度對於人心和人性的斲傷,而這種能力是作為意識型態
宣傳機構的美新處所需要的。當然,美新處的宣傳有揭露共產中國
的圖片或影像,而具體可見的殺戮或創傷或許可以透過視覺呈現,
然而透過文字的描繪,小說可以呈現一個時代的小人物身處其中的
創傷和恐懼,這種通過張愛玲的心靈,以她擅長的手法加以組織,
讓制度對於個人身體和心靈殘害的描寫更加深刻。或許我們可能會
忘記書中人物的名字或劇情,但是讀者可能會對「掛在樹樁上被扯
爛的腸子」(張愛玲,
1991a: 90
)
印象深刻,這便是透過文藝和文
學宣傳所能夠營造恐懼效果的極致表現了。
伍、結語
本文透過美國國家檔案局的檔案,試圖釐清《秧歌》和《赤地
之戀》兩本書在文學史論述上的疑義。將焦點放在這兩本書與美新